东平湖的冬

zhangxin

　　冬天是什么，冬天是满目的肃杀，是刺骨的寒风，是出门要捂紧的领袖，还是待在家里听着寒风呼呼根本不想出去的彷徨？
　　但是，当我站在东平湖边上的时候，我一下子觉得冬天还能美出这种模样。
　　因为是家乡的湖，我对于东平湖抱有一种深深的感情。二月春风徐来的时候，我会来到东平湖，看湖中的芦苇一点一点地钻出新芽，看岸边的杨柳一点一点地绽放出鹅黄，听一个个野鸭子畅快地发出“春江水暖鸭先知”的欢唱。这个时候的东平湖，是一个散发着生命活力而又给人无限想象和憧憬，宛如邻家聪明靓丽小女孩一样的湖。六月夏日炎炎的时候，我会来到东平湖，在茂密的芦苇荡中轻嗅淡淡的芳香，在摇摇晃晃的小船船头享受带着湖水温润气息的清凉，在田田的莲叶之间穿梭，体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俊美。
　　这个时候的东平湖，是一个俊秀婀娜如美少女一样让人着迷而又如痴如醉的湖。“十一”左右的时候，我会来到东平湖，看湖上千船竞发、渔歌唱晚，在渔民收获的欢笑声中，感叹鱼肥蟹美，更喜欢站在湖边的瞰湖亭中欣赏那种“半江瑟瑟半江红” 的辉煌和璀璨。
　　这个时候的东平湖，是一个成熟、壮美又有着无限内涵中年美妇一样的湖。也许是冬日里不愿出门的缘故，也许是感觉冬日里到处都是寒冷和肃杀的缘故，我对于冬日的东平湖竟然没有多么确切的印象，仅有的一些印象也不过是苍苍茫茫的芦苇还有闪着寒凉光芒的冰封千里寂静的湖面。
　　忽然有着一种冲动，有一种强烈地想看看冬日东平湖到底什么样子的冲动，顾不上外面依旧寒风吹得沙拉拉的冷，在一个阳光还算灿烂的周末，还是和妻一起开启了奔向湖上的征程。
　　一入眼还是一样的辽阔、怅茫，只是多了一种悠远的感觉。想去东平湖科普基地那边曲曲折折的木栈道上走一圈，补全春夏秋冬不一样的观感。奈何走近一看，铁将军把门，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影视城都免费了，这个破地方还想着赚那几个小钱！”吐槽归吐槽，虽然这个地方让人遗憾，但是东平湖终究是东平湖，208平方公里的面积除个别地方以外，绝大多数都是开放着的。想一睹东平湖的真容，有的是地方。
　　车子沿着环湖大道缓缓而行，虽然入目都是风景，但终是少了一点什么。毫不犹豫地下了车，毫不犹豫地来到湖边，当寒风和着湖风裹挟着扑面而来的那一刻，我才真真实实地与东平湖真情地相拥。
　　冬日的湖面是宁静的，宁静得像一个深沉的思想者。虽然已经是四九天气，除了湖边的草丛上面有少量的冰碴闪烁着晶莹的光以外，大湖并没有结冰。湖水蓝得透亮，蓝得让人心动，那种晶莹剔透的蓝，是一种只要见了一眼就再也不会忘记的震撼。远方的芦苇一片片、一簇簇，洁白闪亮，把东平湖分割得一块块、一方方，让湖面的层次丰富而多元，撞击着人的眼帘，真有一种“江山相雄不相让，胜迹长存争短长”的绮丽。
　　最让人叹为观止的是，东平湖中一些小岛上的柳树等各种树木虽然全都绿叶落去，洗尽铅华，但是根根枝条和庞大的伞状树冠，像高级画家中的工笔，自然通透而又线条分明，远远地或三三两两或孤然屹立点缀在芦苇丛中，即使最厉害的园艺师也无法勾勒出这么绝美、和谐的搭配，即使最优秀的画师也无法描摹出这么巧夺天工、恬淡舒展的水墨。那一刻，我仿佛置身在一幅长卷轴的冬日水墨画中，忘记了寒冷，忘记了环湖大道上来来往往疾驰而过的车辆，只有眼睛顺着芦苇荡的延伸而寻寻觅觅，生怕漏掉了那么一个壮美的细节。
　　由于天气寒冷，湖面经常结冰的缘故，东平湖上的大多数渔船都在“猫冬”。这些船只虽然一只只拴在桩上或者锚在水中，但由于水面的起伏并不那么规则。但就是这种看似慵懒却自然而然的排列，让东平湖的画面多了一种温润和暖色调。湖边，一个大姐正摆弄着白色鱼箱中的鱼。里面全都是金尾赤鳞的东平湖大鲤鱼，每一条都在七八斤以上。大姐说，这都是她一早去湖中捕捞上来的。虽然由于天寒地冻的已经很少有人受得了那份辛苦了，但是仍有一些勤奋甘愿吃苦的人在。
　　我问大姐，现在鲤鱼多少钱一斤，她说9块钱一斤。问这些鱼一天能不能卖掉？她一脸自豪和骄傲地说，很快就能卖掉，而且经常逮不上卖。从大姐的笑容中，我感受到了东平湖的物产丰饶，也从中体会到了她对沿湖渔民的影响和依恋。东平湖美的并不只是景色，更是她无与伦比的绵绵延延的蕴藏和内涵。
　　因为湖边就是水，而芦苇通常在湖中的缘故，想近距离接触一下芦苇近乎一种奢望。忽然想到夏天的时候老湖镇随河船码头南边的那个湖滨公园高低起伏、各色花草和片片水面交相辉映而挺有特色，不知冬天变成什么样子了。驱车又走了有七八分钟，停下车来，走入，果然不失所望，公园里鲜花早已不在，青草变成了白草，茂密的树叶变成了枯枝，只有高高低低起伏的一个个土丘还有着少许春夏秋季节绚丽的影子。这就是北方冬天和南方冬天最大的区别吧。
　　即使春夏季节开放得再五彩缤纷、灿烂的花朵，在凛冽的寒风中也荡然无存，甚至不复有一些痕迹的存在。但是本来也没有多少希望，所以也谈不上多少的失望。就那样向公园的纵深走去，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一个原来从没走到过的通向湖里面的小路，走着走着前面忽然豁然开朗，走着走着大片的水面忽然就出现在了眼前，走着走着就看到了湖对面的远山忽然映入了眼帘。那一刻，我才发现，我心心念念的东平湖终于没有辜负我的执着，我终于看到了冬日东平湖最动人、最全面、最心仪的美。
　　近处湖面瓦蓝如镜，远处山峦含黛如青螺镶嵌其中，芦苇苍茫胜雪星星点点，小舟荡荡激微微细浪，不时有水鸭子扑棱棱地在水面上划出一道道优美的水线，也不时有偶尔被惊起的鸟儿忽然从芦苇荡中飞出，轻快地掠飞在蓝天碧水之间，那是一种怎样一幅清澈、灵动却又悠远、悠然的画面。在这样的画面中，寒冷已经不再算什么，跋涉已经不再算什么，只有一种想完完全全把自己融进这无边景色的冲动。
　　这样的山融入水、水映着山，这样的芦花摇曳、小船悠悠，这样鸟儿翻飞、碧波荡漾，这样的淡妆轻抹、清新靓丽，
　　这样的东平湖任我用任何一个词语描述都感觉词不达意，我就那样静静地立在湖边，凝视着她，守望着她，久久不想离去。
　　没有来过的人，无法真正想象出东平湖冬日的美；即使来过的人，也无法准确描绘出东平湖令人陶醉的美。但是，我知道，东平湖永远有一种美让你留连忘返，东平湖永远不会让你失望，这就够了。（王庆海）